隱匿幕後的網路推手終於現身,講述鮮為人知的規則與內情。
從論壇時代到微博時代,再到微信時代,水軍一直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,他們自稱輿論的 " 搞潮兒 "。
水軍的興衰起伏,與中國網際網路的進化互相交織。他們是社交時代的鏡子,折射的不僅是螢幕上的瞬息萬¥變,還有公家意識與輿論的更替變遷。
從人聲鼎沸到繁榮落盡,如今,水軍進入蟄伏期,靜待屬於他們的春天再次來臨。
論壇時代:興起
2005 年,網際網路爆髮式發展,廣告人士敏感地把握時代脈搏,網路公關公司應運而生。以經濟手腕,公司化、集團化的運作,組建了水軍大隊。水軍登上了歷史舞台,並成為網路世界的主要角色,但真正大規模突起,需追溯到論壇時代。
2010 年先後,水軍開始泛起團隊以及陣營,天下分割,各自抱團取暖。最終被一個名為 " 瘋客 " 的團隊一統天下,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。
瘋客,2009 年成立,樹立初衷為加強團隊凝聚力,後因其強大的資源整合力以及運營能力,擠掉大部份水軍團隊,而成為江湖霸主。
得得(網名)是瘋客核心成員之一。2012 年剛上大學的他,課程松,天天玩遊戲,了無生趣,就想應用閑散時間掙點外快。鬆散管理的水軍成為他的選取。搜尋 " 水軍團隊 ",第一頁的搜尋結果被 " 瘋客 " 霸場。於是,得得填寫詳細的調查資料,加入瘋客組織。
當時的瘋客大概有 50 個 QQ 群,每一個群 500 人。這 2 萬¥多人,形成當時水軍的核心力量。每一個人手裡,至少養了幾百個論壇帳號,資深點的養了上千,甚至上萬¥帳號。
他們分為初級、中級、管理層三個等級。十幾個管理者,每人都被配置兩三個群,進行管理、分派任務。術業有專攻,這些群裡,有專業發帖的,有寫評論的,有回帖的,各司其職。管理者在群裡下發 " 任務單 ",空閑的人領取任務,完成後登記,按月結款。
得得最先加入初級群,第一天的任務就是註冊各種論壇帳號,勞碌一天只掙了 7 塊錢,次日 14 塊,第三天 20 塊——前一個月,得得在上手各項工作,慢慢養大天涯、百度、貓撲、西祠衚衕、凱迪、十九樓等大論壇的帳號。
這一個月,他天天早上 8 點起床,早晨 2 點才睡,累死累活掙了 1000 元¥。慢慢上手後,第 3 個月開始,天天中午 12 點起床,看視訊、聽歌,應用閑暇時間動作下任務,晚上等著查錢便可,月入兩三千。
這大概是當時水軍的平均收入。水軍都是鬆散管理,成員來自全國各地,專職的很少,大部份兼職。而團隊組建者大部份集中在北上廣。
當時水軍內定流通一個軟體,叫 " 大旗發帖助手 ",匯入帳號以及密碼的文件,只要按 1 以及 2,軟體會自動輸入使用者名以及密碼。水軍以此可迅速切換上百甚至上千個帳號。
得得看室友玩遊戲,時常用一款叫 " 按鍵精靈 " 的軟體,可設定按鍵順序,以及 " 大旗發帖助手 " 結合,就能自動運行刷帖任務。他把室友的幾台電腦徵用,一個晚上可以完成五千多條發帖、頂貼任務。當時發貼的價格是 5 毛,回帖頂貼廉價點,兩三毛,一個晚上就是幾千塊的收入。
" 水軍並非什麼高端職業,大部份人都挺底層,挺低端 ",得得很快就再也不混跡底層,因為利潤過低,做事煩瑣,毫無技術含量,他要成為 " 包工頭 "。
有客戶資源就能成為包工頭。得得註冊了一家淘寶店,並從一個老水軍那裡取到經:只要能留言之處,就能打廣告。他大量鋪設自己的廣告,很快就有公關公司找上門。此後,得得再也不接受別人配置的任務,轉而給別人分派任務。每個月收入翻了幾番,月入三萬¥元¥。
在論壇時代,水軍充當了 " 捧人推手 " 以及 " 網路打手 " 兩個身份,網路公關公司深諳如何迎合網民群眾的心理以及趣味,將時下的新聞熱點以及網民情緒結合起來,通過 " 借勢 " 以及 " 造勢 " 達到行銷目的。同時,一些公司敏銳地發現,歹意詆毀、襲擊對於手比正面鼓吹自己更有效。
" 當時的水軍野蠻生長,沒有底線可言,只要有錢,客戶提供什麼樣的內容都發 ",得得也看到水軍製造謠言或傳佈話題的快速有效,在如潮的 " 民意 " 之下,給政府部門的理性判斷造成干擾。除了此以外,一些涉及維權民生類帖子尤其走俏,因為內容敏感,其發帖價格要翻倍,高利潤讓水軍趨之若鶩。
論壇時代是一個輿論野蠻生長的年代,潘多拉的魔盒剛剛在網路上開啟舊檔,失控慌亂,沒有規則、沒有底線,網路暴力時有發生。水軍只是其中一個極端表現。
微博時代:鼎盛
2013 年先後,微博時代進入鼎盛巔峰階段,也是水軍的狂歡盛宴。
微博像一張大字報,傳佈路徑由點到面。博主可以在大字報上肆意狂噴,粉絲則可讚可罵,點擊 " 轉信 ",資訊就完成再傳佈。一個人發一篇微博,若果有大量的人轉信,就可形成輿論中心化,極易聚合廣告效應。正因這樣,微博才可以屢屢在行銷流動中獲得 " 一呼百應 " 的驚人效果。
微博史上最先的行銷事件,當數 " 後宮優雅 " 事件。2009 年底,一個名為 " 後宮優雅 " 的微博驟然火了,她自稱美女一枚,有私人飛機,與許多大牌藝人私交甚好,還投資了電影《阿凡達》。三個月後," 後宮優雅 " 聲稱要代言一款網路遊戲,休止更新微博,事件落下帷幕。
" 後宮優雅 " 事件後,微博的 " 錢味 " 已呼之欲出。水軍開始盯上微博這塊肥肉,就像微博平台上的病毒,他們老是試圖尋找遊戲規則中的漏洞,通過入侵達到盈利的目的。
在微博時代,水軍形成為了完整的產業鏈條,各司其職,各享利潤,最先的滲入則從刷粉開始。起初,微博只需信箱就可註冊,而在網上可購買到批量註冊的信箱,100 塊錢 1 萬¥個,最常見的是 163、搜狐以及雅虎信箱。水軍再用信箱批量註冊微博號,然後用號同時關注一個帳號,達到刷粉目的。但這種模式效力太慢,耗損人工,很快就被更快捷而有效的軟體取代。軟體可批量註冊微博號,一個號售價 2 毛錢。此外,也可直接刷粉,200 元¥可刷 1 萬¥個粉絲。
微博進化到需要手機號註冊時,得得發現一個漏洞,可以通過同一個手機號不停地綁定、解綁,註冊 3 到 5 個微博號。後來跟著業務量增大,就泛起了基於漏洞的註冊軟體,得得從淘寶上批量購買帳號。此時價格已暴漲,一個帳號從 2 毛錢漲價到兩三塊,達人號 5 元¥,加 V 的號 15 元¥。
當頻繁切換登陸以及異樣動作頻繁,就會致使微博帳號被封殺,需要手機號解綁。得得就會找到一些卡商,他們手頭有幾千個手機號,用於傳送驗證碼,解綁微博帳號。
在微博行銷時代,施襄是一個不得不提的人物。當時微博泛起三大陣營:新浪草根微博排行榜前 50 名中,有一半屬於 " 福建幫 ",而杜子建、" 酒紅冰藍 " 也各擁有十幾個大號,他們三分了微博天下。而施襄,卻整合了三大陣營以外的大部份勢力,並讓水軍在其中施展到極致。
施襄興辦了 Ridiculous(好笑的,荒誕的)微博行銷工作室,除了《人民日報》報導過外,他從未從幕後走到過台前。有些人曾經叫他 " 水軍之王 ",他說," 太 low,不要這麼叫我 "。
雖說高中就輟學闖蕩江湖,但 1993 年出生的他仍然是個小年青,稚氣未脫。他把頭髮染成白色,覺得 " 很酷 ",但以及他聊天不能超過兩個小時,否則他就精神散漫,犯困不止,開始詞不達意。因而,《創業家》對於他的採訪共進行了 4 次,每一次兩小時才得以完成。
2012 年,業界對于微博行銷尚屬試探階段。當時施襄正在一家電商網站做編纂。" 那時候的號都挺小,沒什麼大號。有一天咱們的公司想要推廣,想讓別的號轉信的時候,我問了一下人家的報價,我發現不少人的報價全都資訊不對於稱,有的報很高,有的報很低。我就把所有人的資訊整個收集起來,開了一個淘寶店舖,專門幫別人刷粉絲、刷轉信,再幫大號接活。" 施襄說自己就這樣介入了微信行銷水軍行業。
當時,這門生意的利潤率高達 300%。施襄站穩腳根後,開始與一些大公關公司合作,接大單。萬¥達影業旗下出品的《宮鎖沉香》、《逃出生天》、《白日焰火》等影片,都曾經交予施襄進行水軍炒作。"《中國好音效》裡的多亮等多位藝人,也曾經讓我包裝 ",施襄自稱曾經炒作過 80% 以上的一線明星。
2012 年賀歲檔期,《一九四二》以及《王的盛宴》兩部同期上檔的大片上演水軍大戰,雙方互潑黑水。《王》的鼓吹人員承認在鼓吹過程中使用 " 水軍 " 維護口碑,《王》的導演陸川也公開回應了被迫僱傭水軍的事實。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,見不得光的水軍冠冕堂皇地泛起在公家面前。
好笑的是,兩邊的公關團隊都找到了同一個水軍團隊。水軍天天組織力量剛罵完《一》是大爛片,轉頭又去罵《王》不堪入目。最終,這場大戰讓水軍團隊獲利 50 萬¥,但兩部電影的評分都跌入低谷。
輿論大戰是水軍的吸金盛宴。施襄發現,對於戰的雙方都會找水軍,但水軍的核心力量就集中在幾個人手中。他們互相認識、互相勾兌,3Q 大戰、加多寶對於掐王老吉、魅族小米之爭,無一例外。" 今天我厲害點,明天你厲害點,再去找客戶抬價,最終,獲利的都是水軍。"
施襄越玩越轉,慢慢摸到輿論的脈搏,最後甚至可讓炒作的案子上微博熱點話題。
" 找 2000 個加 V 的帳號,同一時間段發佈同樣的話題,就能變為熱點;七八千人同時動作,就能上熱點頭條。" 施襄試錯過十幾回,尋找微博規則的平衡點,總結出訣竅:核心主要在選號,假的號要儘可能跟真的同樣,號越好就越不會識別成殭屍號,越容易上熱點話題。但若全都是真號,價格又太貴,因而平衡點就成為了制勝癥結。
而動作細節也很微妙,譬如轉信時間不能太集中,間隔三到五秒為宜。施襄應用微博外掛,自己除錯轉信以及發佈的時間,做到以假亂真,騙過微博的審核系統。
施襄在完成一個行銷專案之時,就像完成一件藝術品,通常他會將軟體以及人工合併動作,並請水軍寫手撰寫評論,精心雕琢,以假亂真,難尋馬腳。一次動作,施襄只需要六七萬¥。而企業若果想去微博談廣告合作,上熱點排行榜,則需要上百萬¥。
微博時代後期,水軍從狂轟濫炸開始變為重質重量。人們時常看到一些觀點別緻、邏輯周密的評論,其實大部份出自進階水軍寫手之手,當然價格也不菲,售價 5 元¥之上。
搬移網際網路的暴發,將水軍推向了巔峰。2013 年下半年,BAT 等網際網路公司開始發力。施襄陸續接到一些網際網路巨頭的行銷案子,阿里、騰訊、百度、小米都曾經是他服務的客戶。
無非,凡事都有興衰。跟著網路主管部門請求微博進行實名認證,輿論的開放時代宣告收場。同時,水軍的野蠻生長時代也開始終結。
2014 年先後,水軍幾乎所有核心人員,都被政府 " 請去喝茶 "。這是水軍發展史的分水嶺,他們愈來愈規矩,並且有了 " 底線 " ——政治是紅線,不能碰;謠言、譭謗、維權的案子,利潤再高,也不敢碰。此後,水軍主要湧進兩個領功能變數,一個是娛樂炒作,另一個是企業鼓吹。
此時的施襄已年收入過千萬¥了。他沿著北京到深圳、西安的高鐵線旅行,漫無目的。就如他的工作室叫 Ridiculous(好笑的,荒誕的)同樣,他在路途中感到荒謬與空虛,他此時已預料到微博時代的收場。微博沒落,水軍又該如何自處?
微信時代:蟄伏
微博真的沒落了。當水軍攻陷微博陣地,垃圾資訊以及廣告刷屏的時候,使用者終於審美疲勞了——誰均可以來一段廣場舞的微博時代收場,微信時代掀開大幕。
微信時代,水軍變得驚慌起來,半閉合的社交平台,水軍幾乎難以滲入。與得得、施襄同樣的論壇以及微博玩家,在微信面前無計可施。微信堅如磐石的遊戲規則,彷彿密不通風的城牆。
但,2014 年底,微信朋友圈以及公家號的開放,終於撕開了一道口子。微信公家號會精準地將內容推送給定閱使用者,這以及傳統媒體的定閱一模一樣,只是切換成新媒體平台。橫印對照這種效勞,若果公家號粉絲超過 1 萬¥,至關於一本雜誌;若果超過 10 萬¥,至關於一份報紙;超過 100 萬¥,那就儼然是一家頗具影響力之處電視台了。
最開始,公家號是全封鎖式,不能看見公家號的粉絲數量,也無法檢視瀏覽數,只有作者本人可以看到。
" 微信之父 " 張小龍一直在規避微博過度行銷的老路。他提出,微信的產品策略是 " 去中心化 "。他但願微信能搭建一個動態的生態系統——種植一片森林,而非建造一個宮殿。
微信回絕過度媒體化嘗試,沒有顯眼的公家號舉薦位,不做公家號的索引以及清單,一個新微信使用者,甚至會找不到公家號的入口。若果公家號有誘導加粉的行為,有詐騙、版權問題的內容泛起,微信還會採用嚴格的措施禁止,輕則移除文章,重則封號。
儘管這樣,各種自媒體仍然是蜂擁泛起,開始推送文章,微信行銷慢慢升溫,有些自媒體人甚至開始明碼標價,銷售文章。
陳欣(化名),標準的技術屌絲。他在一家 IT 公司混了個不高不低的職位,拿著剛剛過萬¥的月薪,在京北租了一間不到 20 平米的小屋。
當微信時代到來,他認為微信公家帳號刷粉可能成為一個商機。他用一周時間寫了一個小程式,可應用微信漏洞,給公家號刷殭屍粉。
陳欣開了一家淘寶店,作為首家湧入微信殭屍粉缺口的商家,他自信滿滿,但很快就發現情況並不是所想。微信的粉絲資料並不公開,殭屍粉也無法帶來瀏覽量,切切實實是 " 然並卵 " 的產品。
痛點在哪裡?
2014 年 7 月,微信推送的文章開始顯示瀏覽數,變為半封鎖模式。就恍如遮羞布被扯下,一些混跡自媒體平台的南郭先生難再渾水摸魚——瀏覽數少得可憐,更別妄談什麼廣告價值了。
瀏覽數才是真正的痛點。陳欣開始尋找新的漏洞,他發現規則並不繁雜,只要將使用者的手機硬體碼以及微信號送出給伺服器,微信文章就會發生一次有效走訪。因而,只要摹擬出這些資訊送出給伺服器,就會被認為是一個新的微信使用者在走訪,發生新的瀏覽量。
刷瀏覽量的核心技術,他只用了四天就開發出來,在淘寶店上一推出,很快就有生意找上門。他採用薄利多銷策略,100 元¥ 1 萬¥個瀏覽量。瀏覽量最高顯示 10 萬¥ +,因而只需要 1000 元¥,就能刷出一個漂亮的最高值。
最高只能刷 10 萬¥,這也是微信 " 去中心化 " 的典型表現,也杜絕了過度刷瀏覽量的現象,因而就不可能泛起 " 王俊凱微博 4277 萬¥條轉信創吉尼斯世界紀錄 " 這樣的微博故事。
3 個月時間,陳欣的店舖就衝到了一顆鑽,月入 3 萬¥。他發現自己精力有限,又得上班,又得當客服,分身乏術。他請了一個小姑娘來當客服,天天接單,同時也開始謀劃將生意做得更大。他搭建了一個網站,將系統植入,並開發了點贊、投票、加粉絲等多項功能,長期合作的客戶可直接在平台上充值,下單購買各種服務,系統自動完成。
今年以來,刷瀏覽量的服務陸續在淘寶上泛起,激烈的競爭將利潤率拉低,現在 600 元¥就能刷 10 萬¥個瀏覽量,12 元¥就能刷 1 萬¥個贊。
像陳欣這樣的綜合平台也開始大量泛起,古代(現已關閉)、頂點、紅兔等平台,在水軍圈裡口碑極佳。以紅兔為例,平台除了了可以刷瀏覽量以外,還可以刷視訊的點播數以及評論,明碼標價,優酷 2.5 元¥ 1 萬¥點播數,搜狐、騰訊視訊 1 元¥ 1 萬¥點播數,售價極低。
與微博時代不同的是,微信時代尚沒有形成相似 " 草根微博號 " 等幾大陣營,也沒有泛起粉絲上千萬¥的超級大 V。
依據第三方平台的最新資料,目前純內容平台帳號,排在較為靠前的有:邏輯思惟,500 萬¥粉絲;冷兔,480 萬¥粉絲;冷笑話,330 萬¥粉絲。而相似卡瓦微卡、微信路況等功能性的公家號,粉絲數接近千萬¥。招商銀行信用卡、滴滴打車、攜程等官方公家號,粉絲則更多。
可見,微信時代,輿論領袖寥寥無幾。
每一個公家號也有廣告報價,普通帳號 1 萬¥粉絲的單價是 100 到 200 塊錢,發一篇廣告文章的報價,就用帳號的總粉絲數乘以單價。而一些行業的自媒體帳號,因為對於接的是垂直使用者,報價略高,1 萬¥粉絲報價為 800 塊錢。一般客戶可經受的最高價也就是一篇文章 5 萬¥左右的微信推廣費,再貴就賣不動了,因而冷兔這種百萬¥層級粉絲的大帳號,報價也是 5 萬¥元¥一條。
與發帖、回帖、評論不同的是,微信時代的刷量動作並不需要人力介入,軟體就能完美解決,水軍似乎已無用武之地,與當年微博刷屏、全民引爆的風光不可同日而語。
在微信時代,行銷變得很難實現。微信朋友圈的傳佈也是半封鎖的,若果不是對於方好友,就無法看到,要發生全民效應極難。施襄認為,相似 " 神經貓 "、" 臉萌 " 這種現象級傳佈事件是偶發性的,很難複製。
在微博時代,施襄只需要六七萬¥,等閒動作就能登上微博熱點排行榜,在微信時代,想要動作一場能刷朋友圈的行銷," 恐怕需要兩百萬¥ "。
微信時代,水軍進入了蟄伏期,他們在黑暗中窺探,等待下一個引爆點。
但還有一小部份,採用另一種模式活了下來。在微信興起的最先時代,一些水軍如法炮製,註冊了不少帳號,並在微信開通公家號後,將這些號養了起來。這些公家號儘管並無多少瀏覽量,但 " 微信搜尋 " 的興起,卻帶來了轉機。若果在微信上搜尋一個癥結詞,就會泛起癥結詞關聯資訊以及文章。
現在,已有不少水軍公家號開始賣文章,一篇 500 元¥。
羅洛(化名)組建了一個廣告公司,對於外聲稱專註微信行銷。實際上,他手裡掌握了上萬¥個微信公家號,有部份是他找人初期註冊並維護起來的,但大部份是他從水軍手中買來的,依據號的質量優劣,幾塊到幾十塊不等。
他應用這些號推送客戶的案牘,每篇文章間隔 5 到 10 分鐘,同時再找幾個真正有粉絲的優質帳號發發文章。通過微信搜尋,能達到刷屏的效果,有質有量,還真像那末回事。
水軍帳號發一篇報價 500 元¥,優質帳號,按 1 萬¥粉絲 200 元¥的單價銷售。" 但因為有刷瀏覽量的漏洞,就存在另一種灰色動作模式。" 羅洛說,不少公關經理過來,只是想給領導一張 " 漂亮的 PPT",因而他就能用 500 元¥的水軍帳號發文章,再花 600 元¥將瀏覽數刷到 10 萬¥ +。"70% 的項目費會給公關經理返點,當然這種模式就是做個資料,沒有任何實際的傳佈效果。"
下一個決堤口在哪裡?施襄預測,可能在微信徹底放開評論之後,但現在的評論只在公家號篩選過後才能顯示。微信亦步亦趨,所有功能都在測試中進行,若果發現苗頭不對於,會當即收縮。
水軍蟄伏的時間恐怕會更長。
路在何方?
水軍已有近十年的發展歷程。輿論收緊,社交閉合,他們蟄伏;輿論鬆綁,社交開放,他們狂歡。無論你看見與否,他們就在哪裡。
他們是網路時代的鏡子,折射一個時代的整個氣質以及內核。他們是輿論的一部份,是輿論大潮的搞潮兒,也是渾水摸魚者。
如今,大部份水軍已退隱江湖。得得說,以前水軍的核心管理層群有 200 人,如今只剩下 47 人。瘋客團隊中的骨幹成員楊芋,曾經將 " 百度曉得 " 行銷做到極致。如今他在深圳一家 IT 公司打工,偶爾接點活外,素日已如一個 " 打工仔 "。另一核心成員成為全職媽媽,現正在做電話回訪。而瘋客的老大 " 商軍 ",本是技術男出生,如今也轉型開了一家軟體公司。
曾經經的水軍,在官方輿論中是十惡不赦的。《焦點訪談》曾經稱水軍是 " 網路流氓 "、" 網路黑社會 "。但在得得眼中,新時代的水軍已蛻盡莽荒,變得中規中矩起來。" 咱們現在只是捅捅娛樂界以及接企業廣告,說白了是廣告的一種延伸以及必不可少的環節,公關界管這個叫口碑行銷。"
得得甚至被藍標等公關公司加入了職員名單,每一次合作的費用,以勞務費的形式直接打給他。但他仍覺得水軍是灰色職業,見不得光。" 這個行業,做到極致,你都無法以及別人驕傲地說出來。"
在水軍行業,得得無法再找到自己的定位以及價值,他選取了隱退。現在他正轉型做一個關注 O2O 領功能變數的自媒體。他覺得,水軍以及媒體,做的是同樣一件事情——引誘輿論,水軍是毛細血管,媒體才是大動脈,才接近輿論的本色。
施襄也結束了江湖。他加入了一家名叫 " 微指數 " 的微信資料挖掘平台,半年時間,公司估值已過 2 億。他享受著 " 累成狗 " 的創業日子。他覺得這是別人生中最充實的階段,即使累成狗,也是一條 " 快活的狗 "。
對于 " 夢想 ",施襄說自己的夢想總結不出來,但可以描寫出來:讓每一個人均可以買到貨真價實、實實在在的東西。這與他曾經經 " 水軍之王 " 的身份格格不入。水軍虛誇、激進、讓世界變得更為浮華虛無,也讓自己離誠實以及真像愈來愈遠。
施襄說,水軍無疑是攪渾者,但本身無對於錯、無善惡,是進攻的利器,也是自衛的盾牌,正如林肯說的,是人殺人,不是槍殺人。
" 我不快活,我拋卻了水軍行當 ",施襄要打破原有的規則,進行一些損壞性的建設。他在 " 微指數 " 的平台上,公開了 500 萬¥個公家號的粉絲數以及報價數,並通過大資料計算其廣告價值,對於方的實際報價是否有水份,一目瞭然。
就像一個 " 作惡多端 " 的人立地成佛同樣,施襄現在做的事,與他當水軍時徹底違道而馳。以前他追求 300% 的利潤,現在只求 10% 的辛勤費。
網路上曾經流行過一篇水軍退隱江湖的訣別書,作者在文末留下一個疑惑:水軍在網路上發表的言論,不是真實意願,而是被利益綁架。可是,現實日子中,咱們有多少時候也被利益綁架,而言不禁衷呢?水軍為了利益,出賣了自己的言論;幕後的操控者,為了願望出賣了自己的靈魂,哪一個才是始作俑者?
如今,即使當年的輝煌已逝,也鮮有人再回頭,看水下暗藏的是珍珠仍然是礁石。
文 / 本刊記者 王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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